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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 雪夜襲越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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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至半途,方天定只覺得臉上一涼,擡頭看,小雪不斷飄落。

江南下雪可真不多見,居然被他們給遇到了,也算是點背。

這年頭,道路都是土路,坑坑窪窪的本就不好走,若是被打濕,更加難行。

龐萬春打馬走到方天定身邊,問道:“大郎,下雪了,要不要撤軍回去?”

沈思片刻,方天定道:“天降小雪,對於我們是困難,可是換個角度想,敵人想不到雪夜偷襲,定然失之戒備,我們可以一鼓而下越州,這就叫出其不意。”

龐萬春道:“也見的是。”

雪花不大,卻是很急,不過兩刻鐘的功夫,眾人身上就被染白了。

突然,只聽得啊的一聲,一個士兵跌倒在地。

方天定連忙問道:“朱振,怎麽樣?”

朱振回道:“好像扭了腳。”

方天定跳下馬,道:“你騎我的馬!”

朱振道:“沒事,我還能走。”

朱振所在伍的伍長趙山也說道:“首領無需擔心,兄弟們會扶著他走的。”

方天定喝道:“朱振!”

朱振立定,回道:“到!”

方天定道:“上馬!”

“是!”

朱振上馬。

方天定高聲叫道:“我們都是手足兄弟,我方天定絕不放棄,絕不拋棄任何一個兄弟!”

“是!”士兵們高聲回道。

群情激昂,士氣高漲,行軍速度驟然加快了一截。

拒絕了龐萬春等人讓馬的打算,方天定和眾士卒一起步行。

幸虧下雪,城鎮外無人走動,大軍行動無人發覺。

這個時代的人,交通基本靠走,並不覺得趕路辛苦,很快,九十多裏就過去了。

一騎探哨來到方天定身邊,匯報道:“首領,前方至浦陽江,渡口立有營寨,保守估計有五百人。”

方天定召開向導,問道:“可能繞過?”

向導回道:“此乃必經之路,另一個有足夠船只的渡口,在上游二十裏處,需要多走百餘裏。”

方天定無言。

這只軍隊初見鐵軍雛形,卻還不是鐵軍,一夜行軍百裏可以,根本不可能一夜奔襲三百裏。

體能和意志都無法支撐如此高強度的急行軍。

詳細問了營寨情況後,方天定思忖片刻,下令道:“熄滅火把,隱蔽前進,準備作戰。”

此次夜襲已經失敗,除非能夠全殲守軍,然而這基本不可能。

但總要打一仗才好撤離,不然大家白跑一趟,怕是念頭不通達。

借著雪光,大軍到了營寨附近。

隱藏在暗處,只見一丈高的寨墻上,每隔五步就有一個火盆,有兵丁不斷巡視著,四角望樓,同樣有人值守。

看這些士兵的精氣神,明顯是訓練有素的精銳。

方天定指著寨墻,問道:“萬春,能不能指揮弩兵,射殺這些守衛?”

龐萬春道:“或可一試!”

方天定令高可立帶領馬兵準備追擊,隨後示意龐萬春展開攻擊。

弩手們放下扭力弩固定好,從背後取出木矛插在地上,準備攻擊。

龐萬春小聲吩咐道:“都有,以我弩炮發射為信號,極速齊射三輪。”

咻~咻咻咻~百餘根木矛同時射出。

啊~慘叫不斷,寨墻立刻被清空。

只是寨內已經被驚動,喧嘩聲中,只聽得一聲大喝:“杭州賊來襲,放信號,通知城內!”

呼喝過後,一個紅色的孔明燈緩緩升向天空。

“看我手段。”

龐萬春取弓搭箭,只一下,孔明燈落下。

“好手段!”眾人喝彩。

只是,又有十餘只孔明燈升空。

龐萬春悻悻地放下弓箭。

哪怕聯手小李廣花榮,也不可能瞬間射落十餘只孔明燈。

與其白費力氣,不如準備廝殺。

方天定喝道:“展開陣型,準備強攻!”

打起火把,槍手排成三列,刀手夾雜其間,緩緩向著營寨逼近。

身後,弩手們交替前進,確保寨墻上的守軍不敢冒頭。

“啊~”慘叫後,一個槍手倒了下去,槍陣隨之出現了一個缺口。

原來,地面上已經被挖了陷坑,幸虧裏面沒有鐵蒺藜竹簽等物,槍手只是扭了腳而已,然而他只能退出序列。

方天定喝道:“全軍停止前進,弩手換火箭,放火燒掉這個營寨。”

弩手得令,立刻給木矛綁上桐油包,點燃後發射出去。

空中下了一場流星雨,只是會有大火。

瞬息之間,營寨內就冒出了二十餘處火苗。

流星不歇,五輪過後,火勢已然不可滅,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。

只是營寨內毫無動靜,非常詭異。

情況不明,方天定喝道:“停止放箭,全軍撤退!”

弩手立刻收拾起弩炮,在槍陣的庇護下開始撤退。

看到撤退中的陣型不亂,方天定滿意地點了點頭,喝道:“官兵已有準備,且退,來日再戰。”

一只有戰鬥力的軍隊,要能打勝仗,更要能在失敗是退而不亂。

此刻撤退,兩千軍隊完全表現出了平日訓練的水準。

軍隊剛剛退出一裏多,只見營寨前開了個地道,三百多人從裏面鉆了出來,尾隨著義軍。

這些人陣勢頗為整齊,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,似乎不想放義軍輕易離開。

“這官兵,端得精銳!”白欽讚道。

方天定頜首。

從這些兵卒的表現,就能夠知道原時空中的方臘勢力為何沒有打下越州了,非不為也,實乃不能也!

距離杭州不過百裏,越州同樣是富庶之地,若是能打下,方臘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地方。

“報~”一騎探馬身上帶箭,沖到近前道:“後方縣城殺出五千軍馬,攔住了去路。”

方天定大驚,下令道:“高可立,領兵五百,殺散後方軍隊,其餘人等,隨我殺敵!”

高可立道:“四百足矣!”

點了一百槍兵,一百刀手,二百弩手,轉身向後。

剩餘槍兵刀手列隊五排,弩手各據側後,徐徐向前。

天曉時分,大軍到了前面,只見五千軍馬攔在路上。

路兩側有三丈寬的河,只有打通道路,才能繼續前進。

陣前走出一將,笑道:“無知草寇,居然妄圖侵犯越州,豈不知我等你多時了。”

方天定喝道:“吾乃方天定,來將通名!”

這將道:“原來卻是賊首之子,吾乃劉子羽,正要借你人頭見功。”

白欽大怒,打馬上前,喝道:“狗官,可敢與我一戰。”

“找死!”劉子羽身後飛出一員偏將,舉刀直取白欽。

白欽打起精神,提槍迎上。

雙馬繞蹄,刀槍交加,兩人鬥了二十餘合,白欽撥馬便走。

那將如何舍得功勞?打馬追上。白欽取出標槍,倏地出手,把那將標落馬下,又回馬一槍搠死那將。

得了頭功,白欽耀武揚威道:“狗官不過如此,誰敢來戰?”

劉子羽大怒,揮舞長槍,搶了出來。白欽正要逞本領,正面接住。

鬥了二十餘合,白欽力怯,覷了一個破綻,撥馬便走。

方天定瞧的真切,這次白欽不是詐敗,而是真的打不過劉子羽。

走了十餘步,白欽故技重施放出標槍,卻被劉子羽撥開了標槍。

眼看白欽就要被追上,方天定打馬而出,接住劉子羽,喝道:“休得傷我大將!”

劉子羽並不搭話,挺槍便刺,方天定舞動方天畫戟架開長槍,反手刺了回去。

八蹄翻飛,槍光戟影,兩人你來我往,連鬥了百餘合,未見勝敗。

眾軍看得目眩神迷,竟然忘了喝彩。

又鬥了五十餘合,劉子羽力怯,撥開方天畫戟,回歸本陣,喝道:“卿本佳人,奈何做賊?若是迷途知返,朝廷自當重用,若是擊遼有功,拜將只是等閑。”

方天定哈哈大笑,道:“閣下武藝高強,謀略出色,何故守越州這腹心之地?”

昏君奸臣作祟罷了,只是這話劉子羽如何能說?只得閉口不語。

方天定又道:“皇帝昏庸,奸臣當道,朝廷酷逼花石綱,吾家富豪尚且不能忍受,平民如何?

今年又旱,糧不足用,朝廷非但不體恤,反而勾結大戶壓榨平民,賣田地只是等閑,又有多少賣兒賣女尚不可活的?

如此朝廷,不反何用?”

劉子羽無言以對。

花石綱之害,有識之士無不了然於心,勸諫者不少,只是皇帝不改,為之奈何?

口舌之利無益,方天定喝道:“眾軍向前,打開回家道路!”

“殺!”

銅鑼響起,千五軍隊如林而進。

劉子羽臉色一變,暗暗驚嘆反賊的精銳,卻也沒有退卻,喝令兵卒迎敵。

弩手首先發動,數百根木矛射入官軍陣中,立刻射翻了百人。

只是傷而不死,前排的人都穿著精良的步人甲,堅硬的木矛根本射不穿。

雖然未死,這些步卒在巨大的動能下,也受了內傷,一時半會也站不起來。

不需要劉子羽下令,宋軍陣後弓手放箭反擊。

千餘箭枝,猶如雨下,哆哆哆地打在義軍頭頂。

一如宋軍,義軍士卒當即被射翻數十人,哀嚎慘叫不絕。

義軍有甲,是是浸泡桐油一次的藤甲,屬於半成品,抵擋普通弓箭尚可,對付神臂弓這等強弓則有心無力。

再則,普通弓箭不能透甲,可是數量太多,總有命中無甲處,同樣傷人。

“莫要慌亂,繼續放箭!”方天定喝道。

雙方對射了四五輪,義軍損失近百人,宋軍損失了四百餘人。

若是人數相等,方天定自然不介意對射到底,然而義軍人少,背後又可能出現敵軍援兵,不能僵持。

最重要的是,弩手們箭矢不多。

長途奔襲中,每個弩手只有八根木矛,兩根鐵箭,營寨中去了六輪,每人只餘五根箭矢,火力無法持久。

方天定喝道:“換鐵箭,掩護槍陣上前接敵。”

於此同時,劉子羽也揮動大軍,壓迫而來。

激烈的碰撞,即將展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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